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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4-09-29 14:13 点击次数:147
虞和钦(1879—1944), 字自勋, 仕名铭新, 浙江镇海县海晏乡柴桥(现属宁波北仑区)东谈主。他是清末民初中国传统士东谈主弯曲为醉心科学的新式常识分子、近代科学中国化的积极试验者[1]。他一世笔耕不辍俺去也影院, 除科学、玄学和艺术等限制的文章、文章外, 诗文方面的著述颇丰。虞和钦撰文, 上追汉之两司马, 近宗桐城散文派; 而作诗“得李(白)之清俊而去其放佚, 得杜(甫)之浑雄而去其拙滞”[2]159-162, 多以比兴、叙事写情, 深化题旨。他的诗主要有五、七言古诗、律诗, 六言律诗, 文主要有古体散文, 间有韵文、半口语散文等。这些诗文, 既有原创诗文, 也有诗文评述。
一、原创诗文虞和钦一世创作有无边诗文, 现有世或有纪录的文集有《和钦文初编》《莳薰丛谈》《闲窗趣谈》, 诗集有《诗稿待删》《沪战杂诗附战后诗》(共166首)、《莳薰先生病中杂诗百首》, 其中《和钦文初编》《诗稿待删》已发行, 其余则为稿本[3]32。底下择其要而述之。
(一) 《和钦文初编》《和钦文初编》刊印于1938年3月, 中国近当代海派书道的台柱马公愚(1893—1969)题签, 包括上、下两卷, 共41篇文章, 体裁包括漫笔、漫笔、纪行、文集序跋、赠序、东谈主物(别)传、像赞、碑记(墓表、墓志)、琴铭等。其中波及不少历史绅士, 东谈主物传如《冯公玉祥事略》《黄元同先生神话》《方液仙先生四十诞辰颂并序》等, 碑记如《南苑昭忠祠刻石》《广州中山堂刻石》(均以他东谈主口头撰拟)[3]32。其中《广州中山堂刻石》写谈:
炎汉中微, 殊族以猖; 猾我虔我, 国濒于一火。先生崛起, 拯弱御疆; 肇自南圻, 迺及北方。载兴载蹶, 厥谈大昌; 匪天斡运, 率循民常。爰制国宪, 爰开国纲; 九囿永奠, 二曜重光。巍巍者德, 翼翼者堂; 邦东谈主瞻之, 畴曷敢忘。[4]18a
上述四言体铭文, 只言片语地详细了孙中山先生一世反帝、反封建的劳苦功高, 读之琅琅上口, 闻之掷地赋声, 是为其碑记中政事色调浓厚之作。
《和钦文初编》中的文集序跋、赠序、寿序、像赞、琴铭将另文述及, 此未几述。底下主要先容其中的漫笔、漫笔、纪行。
《和钦文初编》中收录的漫笔、漫笔、纪行包括《一伦说》《述遇》《哭庵》《舟室记》《游清静亭记》《偶读山堂记》《西山莳薰精舍记》《古驩室记》《游天龙山记》《记金君言》《悼笔》等。其中最具代表者为《一伦说》《述遇》[3]32。
《一伦说》在我国传统的“五伦说”(即古东谈主所谓君臣、父子、配偶、兄弟、一又友五种东谈主伦关系)的基础上, 苛刻了一种东谈主伦轮回变化的东谈主类社会发展不雅, 分上、下两编。上编主要阐发东谈主伦之轮回变化的景观, 下编主要阐发东谈主伦轮回变化的原因, 并得出东谈主伦的当令性论断, 文中也蕴藏一些辩证念念想。
《述遇》通过记述虞和钦与一“乘高轩驷马”一又友对于正人、俗夫对华贵贫贱的不同富厚的对话, 来阐发他所难得的“谈”, 即“不贵轩冕, 不重山洞; 可仕则仕, 可止则止; 仕则展寀敷政, 止则集民错事; 颛制之治成自上, 共和之政秉自下; 达固善兼寰宇, 穷乌可独善其身”[5]4b。
《述遇》作于虞和钦晚年退隐估客之时。尽管此时他身处逆境(对此, 他曾诗云:“一床欹对一窗小, 日居危楼类巢鸟。先生垂老得奇穷, 旧债列如诸侯表。”[2]166), 然其用意常乐, 坐立行卧, 各有田地。读他此时所作之诗文, 更觉其有乡野布衣的纯碎、超然于尘凡之飘洒, 而这些常常是那些与流俗为伍的台阁间文东谈主不曾领有的。
(二) 《莳薰丛谈》《莳薰丛谈》初名《虞语》, 为未刊稿, 汇录虞和钦各时代的札记、杂识, 部分已编入发行的《文辞我见》和《性理说》, 其中有他对政事及社会的一些念念考, 如“文字二宗说”。
“文字二宗说”是虞和钦于从政本事, 在对世界语的念念考基础上而苛刻的。对于前东谈主欲求创设世界语一事, 虞和钦曾云:“世界地面, 万国林立, 谈话文字各不酌量, 欲求和谐, 实甚难事。前有创为世界语者, 本未能行, 且仅就西方列国文字参互假造, 而于东方语文, 一无采及, 谓之世界语, 实未公允。”[2]170-171故全世界应有东、西方两种通用谈话。对此, 他进一步指出:
世界列国文字, 虽各不同, 其实仅有两派(一东方派, 一西方派; 一横文, 一直文; 一仅用谐音, 一兼采六书; 一自左而右, 一自右而左), 无可搀和。今拟东方派以中国语文为宗, 西方派以英国语文为宗。此非于语文有所选用, 乃以所行语文邦畿之广狭、东谈主口之多寡而定, 从多数且便于行也。宗主既定, 即由列国政府通饬东谈主民以此两种文字为必修之科, 并各保有其各该本国固有之文字。则中、英东谈主民仅须读两国文字, 其余列国亦仅三国文字, 即可周游世界, 不须翻译, 而列国所出之灵验竹素, 亦皆译文有英文或华文, 世界东谈主民均可有瞻念看。[3]32
上述“文字二宗说”, 虞和钦曾于1919年10月, 好意思国讲授家杜威(John Dewey)出席在太原召开的寰宇讲授会结伙会第五届年会时, 与其筹划过。杜威觉得此说迂阔难行, 而虞和钦则辩说说:“世界日益交通, 东谈主民日益接近, 语文二宗乃当然之趋势, 是以创为此说者, 不外促其终了, 使世界东谈主民早得便益, 而罢职各类难得也。”[2]17可见, 虞和钦对我方文字二宗说的致力于崇拜, 且有终了它的激烈愿望, 这约略同他早年从事科学译述的阅历筹划。虞和钦在研习、传播西方科学的经过中, 还是学过日文、英文、德文等多国文字, 自愿费时穷苦, 因此便有上述最多只习三国文字即能阅读列国所出竹素, 周游世界的好意思好设计。
(三) 《诗稿待删》与《徐虞于喁集》《诗稿待删》按所作的时辰先后分16卷, 卷一至卷十六齐集诗的首数分手为17、36、64、17、43、80、35、42、23、9、27、65、31、15、28、36, 共568首。这16卷诗装订成四册, 分几次刊印完成:卷一至卷五为第一本(1905—1919年所作), 由虞和钦的诗友、亲家徐翿题签, 1919年12月刊印; 卷六至卷九为第二册(1920—1924年所作), 卷十至卷十二为第三册(1925—1927年所作), 1928年刊印; 卷十三至卷十六为第四册(1928—1933年所作), 1935年11月刊印。虞和钦于全面抗战之前所作之诗, 大多齐集在《诗稿待删》中[3]33。
《诗稿待删》中含有虞和钦与徐翿绝大部分的附和诗, 并有另集《徐虞于喁集》。徐翿, 字铁伧、右羽王, 江苏淮安东谈主, 曾先后任山西晋北榷运局局长、北京政府盐务署参事, 刊刻的诗集有《出塞集》, 为虞和钦和诗最多的一位诗友。徐翿敬爱杜诗, 曾苦学十年, 虽“仅能似其一体”, 却成绩不少。虞和钦于诗亦尚杜, 虽自谦“茫乎无所得”, 却毫不在徐之下。尽管虞和钦有“杜陵敻绝千古, 非后学所能步趋者”之谓, 但惟对徐翿学杜之绩效, 有所称谈。虞和钦好融诗、赋、词于一体作六言律诗, 曾与徐翿一王人琢磨、订定派头, 且卓有奏效, 终使其“调”足用、“法”完备[6]13a。虞对徐诗甚是观赏, 曾云:“余至今贤诗, 极心服右羽王。盖其动笔便入古, 常卉凡艶, 屏绝殆尽, 而韵味又极深长。团结駪征草, 诗格一变, 信有得于山川之助。昨今两载, 诗更能以深远之念念, 出以放诞之笔, 为不可及。细检全集, 其律绝古各体诗, 取境各不同。五言律有绝似杜者, 七言律在宋元间, 五言古学杜未逮, 间似昌黎, 七言古多类山谷(黄庭坚——笔者注), 而七言绝则近渔洋一片, 殆因其所好而遂似之欤!”[6]12b
《徐虞于喁集》共四卷, 其中刊印的三卷一本由民国书道家、中国近当代海派书道的代表东谈主物沈尹默题签, 杭县张子立于1927—1928年间校刊, 其中泰半作于1926年冬。那时虞和钦在归化城(即呼和浩特古城), 任京绥铁路货捐局总办兼绥远货捐分局局长、晋绥财经委员, 兼办晋、绥间商品输送事宜。1926年9月—1927年8月, 因绥远一时心蔼然平, 虞和钦得空与徐翿一块, 于塞外游阴山、寻元陵、吊青冢、访蒙俗, 互相作诗附和[3]33, 并谓:“诗境至是一变, 有风沙苍莽之致。”1927年10月, 虞和钦为《徐虞于喁集》的刊印, 题写一诗:“徐虞于喁, 在天一隅。昆岗琢玉, 骊颔舒珠。徐虞于喁, 鸺鹠啁啾; 虞于徐喁, 箫韶飞动。谓虞虞邪, 迟迟其念念; 谓缓缓邪, 联翩千篇。三垂之垠, 四瀆之滨。载于载喁, 其乐只且。”[7]虞和钦对此集所录各诗的创作情形, 以及他所阐扬出的自辞让对诗友的传颂, 均意在言外。
抱头摇 裸舞 二、诗文评述虞和钦在诗文学习、创作试验中, 时有心得、感悟, 并汇有《文辞我见》《诗板臆论》两书, 且已发行于世。另有未刊书稿《莳薰论诗》(录自1924—1926年日志)和未竟之著《古诗句式》。
(一) 《文辞我见》《文辞我见》于1936年6月发行, 近代江西派诗东谈主、词东谈主夏敬不雅(1875—1953)题签。此书为虞和钦中年后, 日常研习诗文的心得集, 雷同于日志。因写稿时辰跨度大, 故其结构松散, 且偶有一样。但其对汉魏以来一些诗文寰球的评鉴和对于学诗习文法程之阐发(将另文先容), 对后学如故很有教益的。另外, 留有《文辞我见续编》稿本[3]34。
(二) 《诗板臆论》《诗板臆论》与《〈琴镜〉释疑》(此著的详实论说见拙文《虞和钦琴学试验述要》[8])合册, 于1930年头印行, 流寓山西的清末遗老赵意空(1867—1937)题签, 为“莳熏精舍丛著”(《和钦文集》原名)之二, 主要讲述吟哦诗句的“板法”、诈欺“空板”的原则, 即吟诗的一般程式。对于此著着述的起因, 虞和钦写谈:
古诗音节, 本出天籁, 善读者读之, 无分歧拍, 不必言板而自有板也。但在入门, 每读不可调, 音节紊乱, 有伤雅韵。学读不工, 学作犹难。今将其板法, 就臆见所及, 略述之。[9]1a
可见, 虞和钦撰写这部《诗板臆论》, 谋略是为启迪入门。此处, “板”即指吟哦诗句的节律, 粗拙相当于音乐中的一个节拍; “板法”即是吟哦诗句的方式。《诗板臆论》全书以七言古诗为例, 针对基本的“板法”、诈欺“空板”的原则、“板法”的变通轨则等情形, 均配以规范(如杜甫的《玄都坛歌》)报告。不外, 虞和钦给出是吟哦诗句的基本范例, 故他在此书驱散处辅导读者谈:“不必拘守此法, 神明变化, 是在读者。”[9]17b
五言古体和五、七言近体诗的吟哦范例, 虞和钦在书中临了也有叮嘱:“五言古诗, 其拍法与七言粗拙酌量……能拍七言诗, 则五言迎刃解矣。若夫五七律、七绝、五绝之用律调者, 则用板较古诗为多, 其繁者几同乐曲, 与古诗全不酌量, 宜著专书, 非短幅所能详也。”[9]17b-18a不外, 他在《文辞我见》中, 如故肤浅地先容了古诗与律诗的不同读法[3]35:
古诗与律诗读法不同。即古诗读声, 须长在句中第一、三、五字, 律诗二、四、六字至第七字; 无论古、律, 均以长读为宜; 古诗间可短读, 律诗则万不可也。[6]12b
古诗吟哦之法, 此前未有专书。虞和钦着述《诗板臆论》, 亦阐扬其为学行事之首创性性格。此书虽仅揭七古“诗板”之大略, 不全面, 以至“有些村塾究气, 过于拘泥而不够典雅”[10]243, 但他将往时文东谈主间通行的诗句吟哦范例, 以文字的景观记录下来, 从而寥落或意外中为传承与保护我国这种非物资文化遗产作念出了一大孝顺, 这约略是虞和钦着述《诗板臆论》的最大价值地方, 难怪此书被现在学者、藏书家辛德勇先生称为“一部讲述吟诗范例的奇书”[10]238-239。
(三) 《古诗句式》《古诗句式》为虞和钦还是营着述之书, 但最终未见发行, 以至完稿。不外, 从虞氏的其他作品中, 仍可窥见其概貌。
《古诗句式》拟按古诗用字(实为单字词)的位置分类选辑, 以为入门法程。其主要的分类法如下:
(1) 动字在第一位者、第二位者, 以至第七位者;
(2) 状字在第一位者、第二位者, 以至第七位者;
(3) 虚字在第一位者、第二位者, 以至第七位者;
以上各字在第五或第七位者, 即五言或七言的押韵法最为紧要。
(4) 用二动字或二状字或二虚字者(亦不错位置分为数类);
(5) 用双字(即两字合成的状词)者(亦不错位置分为数类);
(6) 用叠字(即以两酌量字叠成)者(亦不错位置分为数类)。
另外, 虞和钦指出, 作诗用韵, 以实、虚, 动、状各式字轮换押为妙, 如用一种字连押数韵, 则句法便显呆滞。不外, 虞和钦指出, 学习诗文时, 句法如故容易的。比较较而言, 篇法难, 热沈息韵犹难, 故虞和钦的诗文学习、创作心得著述中, 对于句式的翰墨较少。
上述对于古诗句式的论说, 与当代语法学“词”相对应的见地, 虞和钦称之为“字”, 且出现有实字(词)、虚字(词), 动字(词)、状字(词)等称呼, 这与马建忠的《马氏文通》(以下简称《文通》)词类不雅完全一致。《文通》既是第一部汉语语法书, 亦然中西方文化开动结合的居品, 曾受到中国近当代谈话文字学家杨树达(1885—1956, 字遇夫, 号积微)的高度评价:“自马氏著《文通》而吾国始有文法书, 盖近四十年来应用欧洲科学于吾国之第一部文章也。”[11]不外, 《文通》在其问世后的很长的一段时辰内, 先是无东谈主问津, 后又广被诟病。到20世纪二三十年代, 学界对《文通》的立场更多的如故贬斥。在此等情形下, 虞和钦能禁受它, 并将其诈欺于诗文研习中, 实属难能可贵, 这约略是他“不苟顺俗尚”的禀性, 以赶早年研习西方科学、致力传播西方先进文化的阅历使然。
三、诗文特质中国近当代平方作者、扬州鸳鸯蝴蝶派代表东谈主物之一张秋虫(1903—1974, 别称姜公、一沤、藕丝, 别署“百花同日生”)曾评价说:“甬上绩学才东谈主, 同期享着名者, 冯君木、陈屺怀两先生外, 惟先生独张一帜, 堪与鼎足焉。”[12]甬东谈主学者张好意思翊和冯君木、陈屺怀是晚清、民国间浙江学界公认的“浙江三杰”。尽管张氏将虞和钦替代“三杰”之首的张好意思翊有失当和刻意拔高之嫌, 但据此如故在一定进度上反应虞和钦诗文在那时的影响力。客不雅地讲, 虞和钦的诗文总体上如故相沿我国古代一些大诗文家的传统, 少有高出, 在中国近当代文学史上也莫得产生太大的影响。不外, 他的诗文所蕴藏中国士东谈主无边所具有的那种忧患意志、家国情感, 即文辞行状于精神, 以求“质”胜于文的特征如故别具一格的。
(一) 文辞行状于精神清代张上若说:“文之至者, 但见精神, 不见谈话。”对此, 虞和钦甚是观赏。因此, 他的文, 在平实的文字间, 大都有一种精神, 即所谓的“质”。前文中述及的《一伦说》《述遇》等散文, 《莳薰丛谈》等杂记莫不如是。
至于作诗, 虞和钦更是专意从真诚上勤奋力, 刚直中求神明, 觉得“能得乾坤之正气, 极物我之说情者, 为最上乘”, “巧伪不如拙诚”[2]159-162, 故其诗多有赋的特征, 诚然丽都而密致, 但又不失开畅而畅达。举例, 他的《避暑山庄》诗:“皇居阵势何壮哉, 上真嶪嶪水漼漼……金山寺圮浪拍岸, 文津阁闭阶生莓。梨花那处足伴月, 魅魑宵泣残金堆。况复近年遭丧乱, 如意洲畔刃纯洁。宫墙斫瓦甃作灶, 芬桴消灭余寒灰。芜庭时出应吏, 即景语我频增唉。流泽未湮民无称, 剩兹往事闻耇鲐。长杨五柞皆如斯, 宁独阿房是祸胎。飘渺寂然荒江冷, 把笔赋比兴与一火。”[13]在这里, 虞和钦奋力将汉魏赋体纳于诗中, 通过对避暑山庄各景被各次驻军破裂的描摹, 来抒发对历史文物遭劫的愁然之情。又如, 他的五言短古诗《静乐谈中》:“是日天荫翳, 但见云迷漫。寰区黯无色, 川谷更严寒。过午日渐露, 澹如白玉盘。翻疑月沈江, 掩霭隔曾澜。日夜苟易晷, 乾坤可反不雅。以兹悟东谈主事, 忧悒摧心肝。”[14]此诗用字凯旋、凝重, 但飘然而来, 戛然而止, 既有杜诗之“浑雄”, 又不乏李诗的“清俊”, 可谓有杜诗之风而又不为杜所限, 耐东谈主寻味。难怪近代大诗家、诗坛“同光体”倡导者之一的郑孝胥(1860—1938, 字苏堪, 号海藏)虽对同辈诗东谈主大都顾盼视之, 惟对虞诗传颂有加:“明七子复旧, 但具轮廓, 而虞君独得精神”[15]; “论诗数十年, 未见此才”[16]。郑氏还常将虞和钦施济的自刊诗集置诸案右, 实施评点, 曾云:“近得虞君诗, 于杜果深造。沈雄出意表, 纤巧端可扫。”[17]38b后辈诗家也有与郑氏雷同的评价。如, 当代诗东谈主、国粹寰球、朱大可(1898—1978, 名奇, 别署“莲垞”“亚凤”)称:“诗顶用字凝重, 深得杜法, 读此一过, 觉他东谈主之诗, 皆如浮花浪蕊, 不耐吹弹, 海藏称之, 良不虚也。”[18]
虞和钦是一位有念念想、有历史感的近代新式常识分子, 其胸宇、识力、学问已使其诗文自成面貌:文辞“粗弱”“拙巧”“朴华”有度, 派头既不流于俗野, 又不至于伤乎纤巧嬛薄。不外, 他的诗文感东谈主之处, 主要如故靠芳馨悱恻的情念念, 而不是依赖辞藻工丽, 即所谓的“质”胜于文。
(二) 诗之“质”虞和钦所崇拜的诗圣老杜, 尽管一世颠破流离, 糊口困苦, 但心系苍生, 襟怀国是。闻一多也觉得:“诗东谈主的最主要的天资是‘爱’, 爱他的故国, 爱他的东谈主民。”[19]行动诗东谈主, 虞和钦自不例外。他的诗, 不少蕴藏着一种家国情感, 尤以讽颂诗和叙事诗为甚, 其字里行间所反应的不是一种对局势的忧患意志, 即是一种对国度的嗜好之情。
虞和钦的讽颂诗, 主要即是效法杜甫《寄韩谏议》那样散文气敷裕的“七古”诗体, 并加以发展而成的[2]160-161。举例, 1928年, 虞和钦于晋军辞让绥远后所作的《云中送神曲》:“实千里亦有云中宅, 贤王驾驭握琼壁。高援北斗射天狼, 期月三年曾臂画。湘灵河神偕北征, 弃枻乘龙远来格……”①, 其中以“实千里”喻阎锡山, “贤王”喻商震, 以“湘灵”喻蒋介石, 以“河神”喻冯玉祥, 即阎、商待蒋、冯实行北伐后, 始与他们合营。虞和钦此处乃挖苦阎、商因奋斗不坚、遇事不雅望而碰到漏洞。1929年, 有感于诗友徐翿的《篝火》《怨歌》二诗所作的《病夫行》:“东方病夫病且贫, 愆痾填籍意不伸。面黔发蓬日嘅呻, 是何妖阸諐厥身……” ②, 是取《谈经》中的术语, 用“病夫”比方中国, 但愿“病夫”(中国)能得巨人修王人之术, 日臻康复, 从而称赞孙中山和插足北伐的将士们。
① 详见虞和钦《诗稿待删(卷十三至卷十六)》(1935年11月刊印)卷十三第2页。
② 详见虞和钦《诗稿待删(卷十三至卷十六)》(1935年11月刊印)卷十三第4、5页。
1929年5月, 桂、冯两系与蒋介石兵戈邂逅失败后, 冯玉祥应阎锡山“亲赴山西会谈结伙反蒋”之假心邀请, 被软禁于太原晋祠。虞和钦闻此, 便与徐翿同作《华山畿》③, 寄以慰冯。该诗典出《穆皇帝传》和《山海经》二书, 以“河神”比方冯玉祥, 穆王比方蒋介石。
③ 见虞和钦《诗稿待删(卷十三至卷十六)》(1935年11月刊印)卷十三第7、8页。
虞和钦最具代表的讽颂诗是他于1929年和徐翿《吴宫词》所作的《秣陵词》:“秣陵醉尉亦好色, 左抱娇妹右杀贼; 我今却笑唐皇帝, 手挈玉环饱读声死。石城荡荡天枢明, 湘江月黑湘妃惊; 汉女不来朔风急, 汤泉无潮枯鱼泣。石城荡荡天枢明, 湘江月黑湘妃惊; 汉女不来朔风急, 汤泉无潮枯鱼泣。冯夷褫魄川朝宗, 晋祠有客宵停笻; 蓬莱仙杖呼不出, 且共婉衿醉斜日。参觜骏奔萁休张, 氍毹踏月花鈿香; 维牲及醴燕之邸, 坐看财宝来济济。”[20]7a此诗的前四句指蒋介石、宋好意思龄两东谈主相好, 从而赢得北伐的得手。接下来的四句指武昌政府同一于南京政府, 桂系的李宗仁、白崇禧等附蒋, 李济深被蒋软禁于南京汤山。再接下来的四句指阎锡山、冯玉祥本贪图游欧, 尔后却挈春同居于晋祠。末四句指因阎锡山的周旋而使东北三省亦能讲信修睦(东北易帜), 会于燕京而不归[2]160-162。虞和钦的《秣陵词》效仿白居易的《长恨歌》, 借历史东谈主物和传说, 再现了20世纪二三十年代发生在中国的一系列首要历史事件, 让读者能体味到其所蕴藏的深千里历史意志。诗家语贵在以比兴写情。虞氏的讽颂诗, 承继了中国诗歌中的一种传统阐扬手法——比兴, 给读者留以逸想的空间, 因此言不尽意。
虞和钦的忧患意志和爱国之情, 也阐扬在他的叙事诗中。其在上海作寓公、身处逆境时所作的叙事诗尤其如斯。1937年上海“八一三”战过后, 虞和钦整日伤时感事, 自谓:“生平瓣香草堂, 而遭时丧乱, 怆怀家园, 其履境正酷肖老杜也。”并于1937年8月—1937年11月间, 每天凭证上海战事情形作诗数首, 共得七绝150首, 集曰《沪战杂诗》④。该诗集后与虞和钦“八一三”抗战后所作之诗书册, 名曰《沪战杂诗附战后诗》, 手稿现藏于浙江宁波市镇海区保藏家王雷家中。“其间颇多珍闻佳什, 号称诗史”。举例, 1940年7月17日, 日军从镇海小港登陆, 欲攻陷宁波。虞和钦在沪上获悉家州里海县城被日军攻陷后, 作《闻镇海陷口占》:“惊闻蛟水失韬钤, 恰巧南天暑郁炎。双泪潸潸和忸怩, 顿令身世入酸咸。”⑤另外, 在《沪战杂诗》集尾一绝云:“卫国未曾学握戈, 书生病老计无何; 寒窗忍搁江郎笔, 渴待他年作凯歌!”在这首诗中, 虞和钦书生报国, 舍笔别无他途之缺憾心理, 阐扬得大书特书。虞和钦藉以《沪战杂诗》, 以奥密的文字抒发其愤慨日寇入侵之情与伤时感事之心, 同期在一些诗中也流败露未能为国出力, 自感愧恧之意。
④ 虞和钦的《沪战杂诗》手稿最先交予好友、上海《东方日报》主编汪北平保藏。1942年太平洋干戈后, 日寇侵入租出, 私闯民宅, 纵容入室搜查竹素, 欲大兴文字之狱。汪君母亲深怕该诗集祸及汪家, 便黝黑令汪君宗子将此集秘藏复壁中。但未几, 汪子夭一火, 此诗集便无东谈主知其下降。抗战得手后, 汪君修葺屋漏, 意外中又被修屋匠东谈主发现。
⑤ 这首诗后入选宁波市北仑区方志办编《北仑历代诗词选》。
虞和钦对于家国的嗜好之情, 也许比常东谈主阐扬得更为浓烈、赤诚。举例, 在他的诗稿《沪战杂诗附战后诗》中, 附有他作词、严工上谱曲的《抗战歌》。1945年8月, 中国抗战赢得得手, 正有赖燕许如椽之笔为作凯歌, 无奈先生已驾鹤西去, 所谓“生有杜老之悲, 死有放翁之恨”[12]恰是。
(三) 文之“质”虞和钦作文(以至包括科学文章), 主要宗法桐城派, 文辞则奋力简明达意, 层次明晰。不外其“精神”除阐扬中国传统文化(如《一伦说》等), 阐释中西玄学、社会学等问题(如《性理说》《公产私资论》等)外, 更是属目宣传中国的谈话文字, 以抒发他对国度的爱。底下以此“质”为例, 加以阐发。
虞和钦在早年的科学译述试验中就曾指出:“苟以冗长无义眩目吃口之学名, 充塞其间, 非特授之者难, 听之者弗晓, 且使中小学儿童, 知我国无系数而鄙夷之心生, 其关系于国民讲授, 为患滋甚。”[21]而在他的一些散文、杂记中, 也不乏诗东谈主般的家国情感。
20世纪上半叶, 外洋顺次极为不自制, 中国濒临残骸不全。面临如斯的国表里形貌, 虞和钦苛刻了中国解脱西方列强礼貌和珍爱国度一统的一些设计, 觉得文字的袭取对国度的和谐具有进军的道理道理。举例, 他在《文辞我见》中写谈:“中国之文字, 历古今而未曾变也。言语之不同, 文字能一之, 其是以不变之理, 则在尊古。故曰, 尊古以一文字, 一文字以一国度。”[6]5b为此, 他曾积极倡导国语知道, 在确立和履行当代中国共同语的同期, 也为国度一统奠定了谈话基础。虞和钦是中华民国“国语研究会”的发起者之一, 在主政山西讲授时, 曾力主建造“山西筹备国语调瓦解”, 以办理“传习注音字母, 剪辑国语教科书, 刊发国语书报, 探访全省方言方音, 研究语法, 搜集各省方言”等事务[22], 从而在全省纵容履行国语知道, 积极响应“言文一致”“国语和谐”的号召。因此, 他的“一文字以一国度”不雅念, 与国语知道所苛刻的标语, 在促进国度和谐方面的作用, 可谓同归殊途。
虞和钦也致力于宣言中国文字的优点。他说, 中国文字, 在诗词中兼容列国文法之轨则。举例, “采菊东篱”四字, 系由两名词、一动词、一状词构成, 要是将这四个字应付罗列, 均可成句, 但其义自异。虞和钦在《文辞我见》中写谈:“中国字系大小酌量之个体而成, 纵横驾驭均可书写, 而其字形、字义, 意想兼备, 既便顾忌, 又饶兴味, 且能以简词记多事。试取西文译成中语, 其篇幅每可减少。”由此, 他还归纳出中国文字的一些优点, 即景观好意思不雅、文法变化、书写即兴、见字知义、词简意多, 要是加上一字四声, 不错分韵、属对, 则他国文字更是无法企及[6]20a-21b。
虞和钦上述对于中国文字的不雅点, 与“汉字不废, 中国必一火”“欧好意思文高档, 中国文低下”, 汉语乃“退化的谈话”, “汉字是最邋遢最恶劣的中叶纪的茅坑”等“五四”新文化知道干将之“大呼”酿成清醒的对比。这些“五四”前驱们企图从祖先留住的文字里去挖掘民族落伍的病根, 孰料无须殉国汉字, 中国本日照样升起。虞和钦致力于珍爱并崇拜中国文字谈话, 是其家国情感的真情闪现, 亦足见他在这方面的前瞻性, 因为七八十年后的今天, 包括中国在内的一些大国均竞相推出一些扩充本国谈话的举措, 如中国辞世界各地接力创办孔子学院, 德国罄精心力四处打造歌德学院, 法国财政掣襟露肘也要“倒贴钱”给欧盟培训法语。
另外, 前文中说起《莳薰丛谈》中的“文字二宗说”, 在为中国近代化的“欧洲中心目的”和“中国民族目的”之讲明提供一个折衷的措置决策的同期, 亦然国东谈主对欲消解中国文字的“世界语”的之一种反对声息, 从另一方面阐扬了虞和钦的家国情感。
四、结语针对刻下“各类当代文学史文章, 大多是对新文学作者作品的叙述, 而寥落意外地忽略了旧体诗词创作”的近况, 有学者命令, 为“扭转刻下东谈主们贵古贱今、贵新贱旧的学术形貌”, 刻下“应该汇辑出书那些被当代文学史所忽略的旧体文学作品过火史料文件”[23]。虞和钦所创作的旧体诗文, 约略即是这类文件。行动“过渡时代”的新式常识分子, 虞和钦既有科学家之敏锐念念想、严谨精神, 又有中国传统士东谈主的彬彬之态、忧念念情感, 文字间透出爱国爱世的儒者之风。他不仅与时俱进, 成为西方科学的积极传播者, 况且如故中国传统文化的爱好者、随和传承者。他的诗文作品志在发文辞之己见、言东谈主世之哲理、示艺文之要法; 其留于世之印本、刻本、稿本, 均可启牖后学, 且所蕴之治学范例与心得俺去也影院, 亦足资典范。
致谢: 本文的写稿, 得到朱谈初、张如安、吴禹星、谢振声等敦厚的引导, 在此谨致感恩!